主办方:中国酒店产业综合服务平台
时 间:2025-07-04 23:58:09
地 点:北京
高二時期成績波瀾起伏並就讀於寄宿製學校,與父母少有聯絡,父母擔心之際轉而求佛問神,終於在高三一次假期之中說服我去和奶奶的佛友交談。
時值冬天,我們一行人緊裹棉衣穿過各色街道,路旁的枯樹綁著與頹朽姿態不相稱的彩燈,甚是刺目。
經過多方輾轉,我們終於來到一個逼仄的小巷,而後穿過小巷,一片破敗灰暗的居民樓便呈現在眼前,不過有些人家外麵掛著幼兒托管之類的廣告牌,俗語雲大隱隱於市,奶奶的佛友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瞬間變得仙風道骨起來。母親撥通那位佛友的電話,那位佛友在電話裏指點道路卻並未出麵。
又費了些功夫,才好不容易來到那位佛友的家門。敲了敲門,黃黑色的門打開時發出的聲音明顯大於敲門的聲音,然後從門縫中露出一個光頭,鼓著肥大的眼泡掃視我們,仔細打量了幾番才放我們進入。
進入屋內,迎麵一個貼牆而立的大玻璃櫃,裏麵儼然矗立著三尊木雕菩薩,其旁的香案上又擺放著幾尊瓷塑菩薩,香燭香爐果品幾物,整間屋子回蕩著誦經聲,這使整個屋子充滿了宗教特有的靜穆,奶奶早已對著比她年輕很多的佛友鞠躬,然後在蒲團上跪下恭恭敬敬地叩首膜拜。我注意到旁邊的蒲團上跪著一個小學生。
聊了幾句,那位佛友拉著我進了一個牆壁勉強白一些的房間,讓我在手術台一樣的床邊坐下。介紹一下這位佛友,這位佛友姓謝,平時靠推拿按摩維生,經常與各地佛友交流心得。
我坐下端詳這位佛友,這位佛友光頭,天庭飽滿地閣略尖,眼睛卻異常圓大,在小小的房間有聚光的功用,同時他的眼球深凸,似乎是在麵目上輕輕的一懸。我盯著謝師傅的眼睛,開始隻覺得炯炯有神,後來卻逐漸有些毛骨悚然,很奇怪的感覺,但並不是在什麽偉人光輝麵前無地自容自慚形穢,而是一種未知的恐懼,像隔著毛玻璃凝視槍口,朦朦朧朧卻又令人不適不安。看著他的眼睛,我突然想起來《電鋸驚魂》裏的克萊爾用的麵具,還有《沉默的羔羊》裏的漢尼拔。
而後謝師傅開始他的宣講,尖尖的下巴開合之間恍若電鋸驚魂的小醜麵具。
“你來想問些什麽呢?有什麽不明白的嗎?”他笑眯眯地講道。
“還好吧,我想谘詢一下有關心態的事。”我有些含糊。
“好,就從這講,你在學校裏有沒有人欺負你?或者有人背後說你壞話呢?”他問道。
“沒有。”我一口否決。
“不對,肯定有,不然你不會來找我。”謝師傅狡黠一笑,眯起了龐大的眼睛,隻剩一條寬大的黑縫,“他們欺負你後你道歉了嗎?”
“嗯?為什麽要給他們道歉?”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欸,這就是你不對了,你是應當對那些人鞠個躬說菩薩保佑你,謝謝你給我消業啦!”謝師傅一本正經。
“消業,這是什麽意思?”我心說怎麽又來這一出。
“你不知道麽?”謝師傅反倒驚訝起來,“哎呀,你罪過可大了,連消業都不知道,那罪業一定很深了。”
“那請您詳細解釋一下。”我整理衣襟準備受教。
“人一生下來就是要受罪的,如果這一世沒有消業,轉世就會變成畜生的,”謝師傅舔了一下嘴唇,“你知道麽,你隻有受苦受罪才能在下輩子享福。”
然而今生若不美好,我又何求來生,當然,這麽詩情畫意的話不是我說的,這是冰心老人家說的。我沒有好意思把這句話講出來,怕妨礙了謝師傅的崇論宏議,隻好連聲喏喏。
“再說你考試的時候,有沒有平常會的題突然不會了的情況?”謝師傅話題突然一躍,思路也算清奇。
“有,而且很多。”我如實回答。
“這就對了,”謝師傅一錘手心,眼睛發光,“這就是沒有消業的原因,你平時的那些業障罪過這時候都出來作祟了。”
“那如何解決呢?”我倒是想知道謝師傅有什麽良方。
“你一想不出來怎麽辦的時候,就在心裏默念南無阿彌陀佛,地藏王菩薩保佑我,默念幾遍,一定要虔誠,記住,一定要虔誠,然後你再做卷子,就沒有難題了。”謝師傅一臉得意,覺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終南捷徑。
“那如果念了也沒有用怎麽辦?”我問道。
“那一定是你心不夠誠,心誠則靈麽。”謝師傅義正辭嚴。
“那什麽樣算是虔誠呢?”我繼續發問。
“等你念到睜開眼睛所有題都會了這就是虔誠了,這是文殊菩薩在保佑你。”謝師傅脫口而出,對答如流。
我一臉驚愕,一旁的母親瞠目結舌,父親笑出了聲。奶奶作勢打了父親一下,把父母都趕了出去。
“嗯。”我暫且認可這件事。
“你看,你隻要說南無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就能保佑你一時順利,但是要想長期順利的話,就要一直念經。原來經常在我這裏按摩的一個小姑娘就是這樣,原來她在班裏成績一直都是後十名,她和我說自己成績不好,我就告訴她,你誠心念經就好了。後來她就誠心念經,每天早上讀七遍心經,然後吃飯前也念經,睡覺時也念經,洗澡上廁所也念經,上課的時候也念經,一天一定要念夠七七四十九遍心經,平時還抄心經,一本一本的抄,整整齊齊的列好,抄了一百多部,你猜她考上了哪所大學?”
我心說怕不是考上了北大佛學院,或是皈依佛門成為一名出色的住持?想了想,我決定保持沉默。
“她考上了清華大學!”謝師傅頗為自豪地說,接著他又講吃素。
“人就應該吃素食,你知道老虎獅子的腸子有多長嗎?”謝師傅突然一問。
“不知道。”我隻吃過肥腸,但也沒有見過豬的大腸有多長,遑論老虎大腸了。
“隻有一米長,所以呀,它吃肉一天就會排出去,不會在身體裏留下毒素。但是呢,你看人的腸子,彎彎繞繞有十多米長,人如果吃了肉就會排不出去。”謝師傅不顧我的一臉狐疑,繼續講他的生物,“你再看老虎的牙齒,尖尖的,是不是?說明它就是吃肉的,你再看人的牙齒,平平的,是用來吃五穀雜糧的。所以人要吃糧食的,人有什麽營養是必須從肉裏獲得的?”
“蘇氨酸?”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不對,什麽都沒有,人吃素食就能解決所有的生活需要。”謝師傅有些尷尬但還是一口回絕。“你看我的孩子,從小沒有吃過一口肉,連雞蛋牛奶都不吃,他們一看就特別有靈氣。”
說話間謝師傅把他的兩個孩子叫到我麵前,一男一女,男孩子還沒上學,女孩子上三年級,兩個人瘦瘦小小,膚色暗黃,怯懦地躲在謝師傅身後,不敢走到我麵前。
我蹲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兩個孩子眼睛盯著牆角跑開了。
“你看,這是他們生日時候給他們的媽媽洗腳,其實生日有什麽可慶祝的呢?你的生日應該吃一頓素菜,不要在你的生日殺害別的動物來給你慶祝。”謝師傅說著,給我看一段視頻。
視頻上有一個臃腫的婦女坐在沙發上,剛剛見過的兩個孩子跪在她麵前膜拜頂禮,然後跪著給她洗腳,三個人都開始痛哭流涕,兩個孩子嘟囔著自己錯了卻最終也沒有說出自己哪裏錯了。
我看著視頻有些心寒,這兩個孩子目光呆滯,卻信仰堅定,因為他們的信仰是從父輩繼承而來,根深蒂固。我難以想象這兩個孩子未來如何,但我肯定,一定會在思想上受到異樣的目光注視而不知所措。
又聊了許久,謝師傅滔滔不絕,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們還沒有吃飯的事實,當然謝師傅一家吃過飯了,我們來時就看見他的妻子在刷碗。當最後一段素食論講完,謝師傅長籲一口氣:“好了,現在你還有什麽疑惑嗎?”
“沒有了,沒有了。”我豈敢再有異議,連連感謝謝師傅的教誨。
這時謝師傅的妻子提議謝師傅給我按摩一下,謝師傅便不由分說把我按下在我背上揉揉按按,最後最後在我的背上貼了幾枚小小的針,說是刺激穴道。按摩結束,我告辭離開,父母卻有些拖遝。
父親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遝紅鈔,我突然明白了什麽。
“不不不,都是佛友提什麽錢不錢的,”謝師傅笑著假意推脫,眼睛不自主地看向他的妻子。父親又把錢遞向謝師傅妻子,那位婦女推辭了沒幾句就收下了。我對謝師傅的微薄敬意突然蕩然無存。
事後我了解到那短短的一個半小時的談話,價值六百元,是我父母兩人體力勞動工作一天的血汗錢,而奶奶的佛友謝師傅說了幾句無頭無尾的話就能得到的報酬。奶奶至今對這位小她幾十歲的佛友尊敬有加,讓我父親逢年過節去看望謝師傅,謝師傅也每次都坦然接受所有禮物與父母的鞠躬。
我至今記得謝師傅當時一定要我皈依佛門,吃素念經。吃齋念佛對我來說著實沒有什麽吸引力,但是這件事讓我明白了,信仰是思想的根基,愛默生說他最痛恨的是便是充滿信仰的愚昧無知和沒有信仰的博學多才,信仰自由不假,但一個人不能隻有信仰,信仰是知識和思想的遮羞布,遮羞布是必須的,但一個人在社會行走不能隻有遮羞布,你可以玉帶峨冠,可以錦繡霓裳,可以韋衣短袖,可以苧麻縞素,但不能除去這塊遮羞布一絲不掛。同時,信仰自由,你不能強迫別人和你使用同一塊遮羞布,穿一條褲子已經有些令人不適,如果穿同一條內褲呢?任何人強加給別人的信仰都像是強迫和別人穿一條內褲,麵目可憎,行為不堪。
這個世界上的人形形色色,有人選擇成為布道濟世的傳教徒,有人選擇成為明火執仗的狂熱宗教分子,有人選擇成為道貌岸然唯利是圖的孔方名士,萬類不齊。這個世界的一切其實都恰如其分,處於平衡,就像穆斯林尚且分為遜尼和什葉兩派。但是,請記住,有這些特質的人可以出自同一個國家,出自同一個宗教,出自同一個家庭,甚至是同一個人。任何一個獨立的人都無權左右別人的信仰,也無權依照個人意願通過自己的信仰改變自己所屬的一類信仰。
本文到此結束,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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